照顾父亲的日子——父亲不厌其烦地问:今天星期几呀?(34)

这周四早晨，我上楼急匆匆踏进父亲家门，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我的父亲问我：“今天星期几呀？”

我走到父亲跟前，诧异地问道：“今天星期四。爸爸，你问周几干啥？”

86岁的老父亲说：“爱华怎么还没来呀？”

顺便给大伙交代几句，我大妹妹小名叫爱华，在省城上班。父母搬来县城居住后，一般每周六上午来县城看望父母。

我问父亲：“你是不是想她了？她不是去上班了嘛。”

父亲点点头，接着问道：“她啥时候来呢？”

我说：“可能还是周六来吧！”

父亲轻轻“嗨”了一声，不吱声了。

我问父亲：“爸爸，你这么想爱华，她属啥的？今年多大了？”

父亲摇摇头，笑笑说：“不知道。”

我接着问父亲：“爸爸，我属啥呢？”

父亲看着我，仍然摇摇头道：“没有记住。”

“那你小女儿属啥，你总该知道吧？”

父亲不好意思地又摇了摇头。

感情我们姊妹三个，多大，属啥，父亲一个也没有记住。

我又故意问父亲：“我弟弟属啥呢？”

父亲脱口而出道：“他不是属狗嘛。”父亲语气好像嫌弃我多此一举问他似的。我不明白，父亲为何单单记住了他自己和他儿子的属性，甚至连我母亲属啥，多大岁数，哪一年去世的？他通通记不清楚了。

脑梗会让人失去部分记忆吗？我不是学医的，解释不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，只能模棱两可地说明一下我父亲脑梗后的现状。

*

周五早晨，父亲见到我推门进来，依然问我：“今天星期几呀？”

我说：“今天是星期五。”

我转头对小妹说：“咱爸爸老问周几干啥呢？”

小妹说：“可能担心我周五晚上回济南，晚上没人照顾她吧！”

*

父亲这次脑梗出院，已经不能自理了，身边得需要有人24小时照看。弟弟妹妹都上着班，白天没空照顾父亲，没办法，我只能周一到周五，天天回县城照顾老父亲。小妹下班回来，晚上照顾父亲。

不知道，我能坚持多久，如果哪一天，父亲完全不能自理了，我可能有心照顾父亲，身体却不能胜任照顾父亲的任务了。不知道怎么搞的，我的腰和右腿特别疼，用力扶父亲起床，腰会钻心地疼。

只能祈祷父亲，身体会一天天好下去，这样，我还能照顾父亲时间久一些，再久一些。

担心小妹上班迟到，我每天五点半按时起床做饭，七点出门到公交站牌等109路直达公交车回县城，傍晚，小妹下班回来后，我再坐109路公交车返回自己家。

*

这天早晨，我紧赶慢赶，坐上了7:10的公交车。

眼看快八点了，公交车还没有到父亲居住的小区。

我焦灼不安地坐在公交车上，望着前车窗外路口的红灯，嘴里轻声嘟囔着：“怎么这么慢呀？”

我身旁的乘客，疑惑不解地看我一眼道：“别着急啊，马上就绿灯了。”

我担心小妹上班迟到，就给小妹发了条短信：“我马上到小区站牌了，你让咱爸爸躺到床上休息，快去上班吧。”

小妹回复道：“没事，我等你到了，再去上班。咱爸一个人在家，我不放心。”

公交车终于在站牌停下，我下了公交车，一路小跑着往父亲家赶。

等我急匆匆踏进父亲家门，瘦弱的老父亲正和小妹坐在客厅等着我。小妹见到我，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，说：“我到点了，咱爸该换纸尿裤了，你给他换吧。”

我歉意地说：“你甭管了，快上班去吧。”

小妹嘱咐几句掉头走了。

我大声对父亲说：“爸爸，你现在上厕所吗？上厕所的话，我给你换下纸尿裤来。”父亲这次脑梗，后果很严重，竟然得了尿失禁。

父亲摇摇头说：“不用换。”

我说：“尿湿了，不舒服，还是换下来吧。”

父亲节俭惯了，一听说一条纸尿裤一两块钱，心疼的只捉牙花子——这么贵啊？

我说：“贵也得勤换着点。”

父亲说：“不换不碍事，不是太湿。”

我说：“穿着怪沉的，还是去卫生间换下来吧。”

父亲不耐烦地点点头，我猜，他不单是心疼纸尿裤贵，而是上一趟厕所太费劲了。可能像刚学走路的孩子一样，怕摔倒吧，尽管有助步器辅助他走路，但是，他每挪动一步，膝盖半月板磨损坏了的双腿一定特别疼痛吧？

我好说歹说，还是给父亲换了一条纸尿裤。

*

中午，我给父亲做了冬瓜炖粉皮，父亲吃了一碗菜，一个自家蒸的馒头。

下午五点多，我问父亲：“爸爸，你晚上想吃啥菜？”

父亲想了想说：“吃啥都行。”

我打开冰箱，看了看冷藏室，问道：“你爱吃茄子还是爱吃西葫芦呀？”

父亲索然无味地说：“还是炒西葫芦吧，炒烂一些。”

吃完晚饭，父亲担心地问道：“春子怎么还没有回来？她今天还回家吗？”

我说：“等爱华回来，她再回家，我和她一起走。”

父亲忧心忡忡地问道：“爱华会来吗？”

我说：“她下班后再来，估计晚上八点来钟就到了。”

父亲这才放心地不说话了。

小妹下班回来后，我和小妹帮父亲洗了热水澡，父亲看着小女儿说：“给我剪剪头发吧，我头发长了。”

小妹走到父亲跟前，抚摸着父亲的头说：“头发不太长，你刚洗了澡，先别剪头发了，等下周洗澡前再剪吧。”

86岁老父亲，像听话的孩子一样，点了点头道：“行，下周剪。”

过了一会儿，父亲看着墙上的钟表问道：“爱华子会来吗？她万一不来怎么办？”

小妹说：“我二姐已经在高铁上了，过一会儿就来了。”

父亲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笑容：“真的呀？”

*

晚上八点多，我二妹风尘仆仆进了家门：“你俩赶紧走吧，时间不早了。”

小妹看了看手机公交车APP，说：“114还没有发车呢，我们陪你坐一会儿再走。”

父亲见到中意的二女儿，转头对我说：“你快走吧。”

我说：“我和春子这就走，你别管了。”

*

和父亲道别后，我和小妹一起下楼，坐114到了高铁东站，在高铁站分手，然后各奔东西。

我找到106路站牌，站在刺骨的寒风中，瑟瑟发抖等了一刻多钟，106路公交车才姗姗来迟。

好在公交车上开着暖气，上了公交车，我身体才暖和过来。

小妹急匆匆坐高铁回了济南——因为父亲住院，小妹已经好几周没回家了，这个点回去，估计到济南家里，该夜里十一点了。

未完待续，欢迎关注‘好客蚂蚁’，我们一起聊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。